“于是白水女人对乌鲁斯内武夫说:何不去海那边就是那银月湾找呢?妻子应该被劫掠来,这才保证她为女人的忠诚。”这是澜伽人多神教时期的一些神话,虽然澜伽人也没有整理过,只是松散的称为诸秘闻书,虽然没什么逻辑,有时候每篇内容互相矛盾,对女法师来说还可以打发一下时间,“角色身份好难把握啊,白水女人经常是有治愈力的女巫,乌鲁斯内武夫是战神,但乌鲁斯内武夫经常处于被诸神教导却又拥有无敌力量的地位,是暗示神庙和军队之间的权力斗争吗?”她用手扶着脸,打算想想这之间的隐喻动动脑子,可是同行者们的澜伽武功歌太烦人了,表情都有点忍不住扭曲,试着尽量把大自然的声音和同行者的生活音都抛之脑后。
可能是看她不太高兴,旁边的小孩拿了碗汤给她,女法师只能收下来,把书放一边开始喝,比较惊喜的是里面有肉,算是让心情好了不少,有的地方可是能把肉当药材和祭品用的,作为区区健康的普通人要吃到肉的机会不多,想想都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实际上,深究起来女法师也不是真的受不了这群人,不只是能吃到肉的原因,自从她们回过神发现自己不在高塔之国也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岭的时候,要不是刚好碰到这些旅行者就要不得不亲自找食物了,仔细算下来衣服和居住问题也很要命,到底往哪走才能回高塔之国也是问这些人才知道的,各种意义上他们都对她们有恩,如果能回到塔里,他们肯主动提出久居,她们自然也没道理吝啬了,不但会提供住所也会负责教育后人成为法师,这算高塔之国的待客之道。
一想起这事,盯着有点黏糊的汤,女法师还是会记起自己的塔楼和奴隶,依山傍海建起的高塔之国或许没有太多土地,仰赖殖民地弄了很多财富,她这样的公民可以大大方方说“我们高塔民”而不至于被讽刺,特别是高塔之国的传统礼仪也让她怀念,具体来说就是一边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自由的论道,一边用鞭子抽挂在树上的奴隶,可以说这正是高塔之国的哲人国这一美名的体现,她越是动脑就越是手痒,好像把贱民吊在树上抽,可是这里并没有奴隶,太难受了,难受得她坐立不安,几乎要借口去如厕获得自慰的机会排解这种不适。
“师兄怎么还没回来,说是想调查一下这里的蛮族也太久了。”女法师咬着木勺,让自己分心,左右看着人们的动态,菲利普一家就在边上没什么事,同乡三人准备睡了,普特老哥依然在看火,大厨好像打算拿厨具去找地方洗,朝着有水的方向走过树林,嗯,很无聊,更烦了,烦得她闭眼低下头,大腿偷偷摩擦,“唔,忍不住,妈的,好想”一种不正常的法力让她睁开眼,一下子抬头看向大厨的方向,普特老哥也不太确定的看着那里,不知道是要拿武器还是错觉。
或许对他这种只能靠直觉判断的来说是很难分辨的情况,但在女法师眼里不一样,刚才的是“红巫”西普厄斯·帕弥修斯的法力,那个澜伽人应该专门负责高塔之国方面的军事行动,反正凡是澜伽人干的坏事,如大量鱼群死亡、孕妇的头胎生下畸形肿瘤、羊群变成一样用前肢行走且会吃人的羊怪、幼童目光呆滞的投河这类疯狂又不祥的诡异事件,全是那个混账东西一手包办的。
如果真的是西普厄斯或者他的学徒,整个同行队伍可能会被他的法术摧毁,鉴于女法师对自己的法力之弱有种自信,对方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刻意引开她,那不如她自己出去处理,要是西普厄斯本人在这里,不管她留不留下都是全灭,但不是西普厄斯本人,她留下只会被对方慢慢用咒术削弱,大厨应该也活不了,不如试着亲自击杀敌人。
正好,这样可以排解烦闷,不然大敌当前还被弄得精神恍惚也太糟糕了。
把书合上,半碗汤放在书上,跟小菲利普说了一声看好,女法师让普特老哥留着,他也听话的留下来看营地,她就朝大厨的方向进入树林,没出意外,还在火光可及的地方就能看到一些被踩过的痕迹,初步来看有两三个人,只是其中一个很奇怪,脚印看起来更像类人种族,不过既然都有智力藏起来,估计也可以算人?
总之敌人应该是个二人到三人的澜伽猎奴团或者猎人队,猎奴团至少需要活人,猎人队……希望不是遇到这个编制。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女法师只能继续朝树林里前进,或许是法力最近有点精进的影响,她的黑暗视觉能力提升了不少,离开了火光的范围都可以保持正常,这种甚至可以让人呼吸不稳定的黑暗环境也只是普通的亮度不足,一路看过去树林里没有太多明显的踪迹,那沉重的脚印被落叶和杂草吞没,树上也没有野兽抓痕外的痕迹,用上对法力的感触仅仅只是隐约能发现空气里有什么不对劲而已,要说具体的就很困难了。
“不要鬼鬼祟祟的,澜伽人!”女法师开口叫了一声,集中精神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但她的声音只是被树林中的黑暗和阵风吞没,野兔和松鼠在灌木之间跑过,除了第一次让她误以为是敌人,后来她就默契的不去管它们了,除此之外没有带来任何影响,她在原地没有动,等了一会,林中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有头鹿从树后探头看了她一眼,尽管她的表情没变,第一眼差点看成怪物吓了她一跳,幸亏没人会读心,不至于露出破绽。
因为林中这种莫名的压抑正在一点点被女法师透过虚惊一场的体验变得毫不真实,她的心态居然变得慵懒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也就是这时,不正常的体重踩碎树枝的响声让她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一下就扭头看去,却只能捕捉到一点灰黑色的影子,对方似乎在被看清前就到了树后,只是说到底这真的是人吗?
也可能是动物吧?
法力感触都没有反应,起码不会是个法师。
保险起见,女法师点了团闪电往那里射出去,雷蛇绕过树击中了后面的东西,让它露出自己的一部分,看起来就是只羊,嘴里不知道在吃什么,身上被她炸黑了点,对着她愤怒的吼叫,但或许是嘴里的东西太好吃了,这时候也还在嚼着,看来是虚惊一场,她的心里彻底放松下来,“别叫了,一边去一边去。”伸手赶了赶,羊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把嘴里的藤蔓咬断,对她吼了几声,女法师也有点不高兴,再点了一团闪电,这次还没来得及丢出去,那只羊一下子就扭头跑了,她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闪电驱散。
“奇怪,为什么现在还没出来?”女法师很自然的感到迷惑,按理来说澜伽人没有这种脑子,何况她就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连常见的偷袭都没有用,现在这种状况就像是根本没有人在狩猎她,“不会是我读澜伽人的故事读多了有点心慌吧?大厨可能只是被熊袭击了?夜晚的树林里也不奇怪,我们没看到是因为那头熊打算等入夜了再袭击?”想着她也回过头打算回去了,都不顾脚下有没有树枝,随便踩会发出声音的东西,边走边考虑着,“得加强一下戒备,要是熊硬扑过来,就是法师也可能来不及施法就被法师,那可是熊啊。”说完没多久,她的脚就一阵疼,整个人差点跌倒,低头看了看,原来是她一脚踩在小石头上,夜晚的树林还是不能容得下她随便走动,对脚施法减轻痛苦,这次没再把脚抬那么高了。
又过了一会,脚边应该是遇到了比较少见的大石头,不太打算为这种事再低头确认了,按前几次的经验把脚抬高,居然还是一阵疼,可能是石头大小的问题,整个人往前跌了几步,地上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物,真的差点倒下,使劲维持了一下平衡才没摔到头,但这次痛苦的经历是真的让她有点生气了,不只是踩石头的脚,支撑身体的脚也在发疼,施法把它们的痛苦减轻之后,她特意转身回去寻找那块该死的石头。
在落叶、果实和树枝之间,她看到了自己踩到的东西,那是脸上少了几块肉的大厨的头,脖子上的断口看起来与平整没有任何联系,简直就是被撕扯下来的。
“……”女法师的表情有点僵住了,她不太清楚现在应该用什么情绪来对待,但在这时,过于明显的气息让她扭过头,看向不久前路过的右侧方向,在那里有一人高的某种东西趴在树后,露出了上半身,沾血的爪子按在树上,黑暗中依然明显的血迹布满了它的胸前,某种恶臭和沉重的呼吸声让人无法忽视。
女法师愣着无法活动,保持低身的动作不知道该做什么,“诶?”
那东西一眨眼就从树后走了出来,到了树前。
“什”女法师的呼吸停止了。
明明没有眨眼,那东西灵动的往前用后足走了一段,但动作实在是诡异,就像四肢着地的动物模仿着用腿走路一样怀疑,而它的动作也表明了一个事实——
“你你是什么”它继续前进了一段,动作幅度变大了不少,简直是在变得更像人。
——它不是石块也不是幻觉,而是活生生的生命体。
“咦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法师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压力,闭眼用双臂护住正面,空气中的法力变成闪电包裹着她无差别的释放。